调查藏在王府井股价背后的“内鬼”很难吗
晨报记者韩忠益
自本周在“操盘工作室”写了一篇“别让内鬼跑了”的文章后，引起市场很多议论。有人告诉记者，“内鬼”不是那么好查的，此事很可能不了了之。因为像王府井这种股价突然大涨，而后才公告说有利好的大A上市公司不是一家两家，若是真查的话，根本查不过来。
也许这句话是对的，大A的市场有时确实让人无语，但若不查个水落石出，管理层规范信息披露的三申五令就会成为笑话。这不，有人已经开始抄起王府井的“作业”：广百股份6月18日最新收盘价为13.24元。该公司6月13日发布了引入险资战略投资者的重大资产重组信息，此前，该公司股票曾于6月8日起停牌(6月15日复牌)。然而，在停牌前，股价连续大涨，自5月下旬时的7元/股左右到停牌时已接近翻番，临近停牌时更出现“6天5涨停”。面对深交所接踵而至的关注函，广百股份回应：内幕信息提前泄露？没有的事！
如果广百股份天天涨停的背后没有“故事”，那王府井股价背后的“内鬼”确实会叫冤。
但记者认为，如果我们学习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的认真劲，查“内鬼”并不会很困难。还记得当年中国香港著名银行家李国宝涉嫌内幕交易案吗？他买了某只美国股票，跟他同机的乘客有一个人在那之后的几天在美国因为内幕交易罪遭到抓捕，于是他也被美国稽查人员盯上了，他需要做的就是证明自己当时在飞机上没有获得涉案股票的消息，可是他拿不出过硬的证据，最后不得不在巨大压力下辞去行政会议成员一职并寻求庭外和解。
按照美国证券法，对内幕人的认定其实是非常广泛的：公司的董事、监事、高管及其合伙人、受托人、拥有10%以上股份的股东及其合伙人、公司雇员和上述人员的配偶、直系血亲和家庭信托人，被推定的内幕人还包括任何通过履行职务知悉内幕消息的公司之外的人士，以及信息泄露人和泄露知悉人、盗用信息者等等。一旦发生内幕交易案件，一些相关的获利者就必须证明自己不知情，否则就很可能惹上官司。
下面是“别让内鬼跑了”的原文（有增减）——
最近这大半年来，王府井(600859)这只股票一直没有消停过，先是在去年底获举牌，成都工投持股比例增至5%，至于为什么举牌，没人清楚原因。到了今年4月24日晚间，公司披露年报称，2019年实现营业收入267.89亿元，同比增长0.29%；净利润9.61亿元，同比下降19.98%；每股收益1.24元。公司拟每10股派发红利3.8元（含税）。公司表示，净利润同比下降主要是主业毛利率下降、财务费用增加及其他不可比因素共同影响所致。
净利润同比下降近20%，搁在其它股票身上，股价肯定要往下砸一把，可是该股没有。非但当天没有出现下跌，从第二个交易日开始，还开启了大牛模式。从当时的12元左右，涨至现在的43元之上，时间仅仅用了一个多月。
这是什么鬼？网络上流传一篇提及“首旅集团存在申报免税牌照的可能”的文章，署名为某券商商业和社会服务业研究团队。现在当事券商团队说没有写过这种东西，文章系造谣。但不管是不是真的写过，王府井拿到免税牌照的事确实是真的，在6月9日晚间，公司正式公告获得了免税牌照，但王府井股价已经暴涨122%。那么问题来了：拿到免税牌照的事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向市场披露？为什么在拿到免税牌照之前，股价已经涨到天上？这算不算利用内幕消息炒股？有没有“内鬼”、谁是“内鬼”？对“内鬼”的调查要不要展开？如何按新证券法规定的条例狠狠处罚？
在5月28日，针对控股股东首旅集团申请免税牌照的市场传闻，王府井内部人士曾向媒体透露，暂时没听说过所述情况，请不要随意相信传闻并且传播。如今，王府井正式拿下免税牌照，显然，公司对股价为什么上涨不但心知肚明，而且故意隐瞒事实，误导大众。
王府井曾在6月2日和6月10日两次登上龙虎榜，沪股通专用席位交易活跃，大举买入和卖出，知名游资席位在王府井也颇为活跃，中金公司北京建国门外大街营业部、国泰君安上海江苏路营业部、华泰证券深圳益田路荣超商务中心营业部等参与其中。大涨期间，王府井还出现过一次大宗交易，中信建投总公司交易部5月21日卖出26万股，中信建投北京富丰路营业部以17.7元/股的价格接盘。当天，王府井大跌9.46%，是大涨期间为数不多的深度调整。机构不是，不知道点情况，不会大力度洗盘，更不会洗盘后继续大幅拉升。
好在此事惊动了交易所，交易所发出了监管工作函，王府井当然要作出回应，回应包括三个方面：一是2019年4月，公司及控股股东北京首都旅游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开始申报免税品经营资质业务，此后未开展实质推进工作，不存在应披露未披露的信息；二是公司已按照有关法律法规和公司内幕知情人管理制度就该事项建立了内幕知情人档案，并已于2020年6月10日将内幕信息知情人名单通过上海证券交易所公司业务管理系统报送，不存在提前泄露内幕信息的情形；三是控股股东不存在短线突击大额买入的情况，不存在利用内幕信息从事内幕交易的情形。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上述回应一切都是公事公办的流程式回复，但是有几个投资者会相信：王府井是在没有走漏内幕信息的情况下，股价才大涨特涨的？更有意思的是，该股前面大涨特涨时，公司一直闷声不响，倒是在本周四，王府井股价下跌5.04%，报收39.6元/股时，王府井旗下百货大楼发布声明称，当前，百货大楼无确诊病例报告，请广大网友不信谣，不传谣。百货大楼已向公安机关报案，并将依法追究相关造谣者的法律责任。有股民揶揄道：王府井真是“良心”企业，股价一跌就报警，维护股价的决心多大啊！
记者认为：在管理层三番五次要求规范信息披露的当下，出现如此严重的涉嫌内幕交易，稽查部门应该在全面调查后给广大投资者一个交代。证监会主席易会满说过，信息披露是市场的生命线，犹如“氧气”对人的重要性一样。要通过公开透明的信息披露，让投资者看得见、看得清，更好地实现“用手、用脚投票”，那么王府井事件，可以让我们小散看看，被人为破坏的“生命线”怎么样才能得到真正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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